[龙欢ABO]尘暗旧貂裘
※自我满足产物(
A:天乾 B:和仪 O:地坤
腹中贮书一万卷,不肯低头在草莽。
东门酤酒饮我曹,心轻万事皆鸿毛。
醉卧不知白日暮,有时空望孤云高。
一、
全江湖的人都知道,李寻欢是个天乾。
二、
龙啸云正盯着桌上两样物件发呆。
一包草药,一柄飞刀。
做一个江湖人,发呆常常意味着破绽,他已经很久不发呆了。
但此刻,他不得不放任自己浸入思索。
刀是寻常飞刀,长三寸七分,薄如蝉翼,刀身上一个“李”字。
药亦是寻常草药,正是关外正风靡的抑制情热之物。
小李飞刀,例不虚发,名动天下。
小李探花,生为天乾,人尽皆知。
天下纷争种种,遮掩性别的人不在少数,天乾与地坤隐匿体味的药草在关外更怕是比美酒还要畅销。酒馆流言纷飞之地,编排的是天下豪杰,却唯有那李寻欢从未被人质疑过性别。
只因那当朝律法,非天乾者不可擅入科举,更不可列朝为官。李寻欢既为殿前钦点的探花郎,性别自不会有假。
只是,一个天乾,何苦为一剂于己无益的草药毅然出关,险些葬身于此?
莫非……
龙啸云兀自思索,突觉身后床榻一声响动,急急回过头来,却正见那人徐徐睁开双眼,又一时气闷咳倒在床侧。
几步抢至榻前,既打定主意要与小李飞刀相交,便不可错过临危相救后最关键的相认相识。龙啸云一手拉起李寻欢的手腕为他度气,一手轻抚青年的脊背。
“兄台昨日力战群匪,竟凭一人之力手刃一十九人,实是令在下敬佩。”
江湖向来只慕强者,李寻欢以少年之姿凭一手飞刀名动天下,敬重者有,嫉恨者有,质疑者亦有,小李飞刀的形象在关外的流言中绝算不得光辉。但龙啸云既见过他立于重围而不倒,一时心下算计外半腔豪情敬服倒也做不得假。
“多谢义士出手相救。”勉强止住咳嗽,李寻欢终于半直起身看向他。“李某感激不尽。”
“飞刀、姓李、二十岁上下,莫非阁下就是小李飞刀?”
“不才正是李寻欢。小李飞刀虽有几分薄名,昨日若没有义士相救,怕是早已同那一帮恶匪死在了一处。如今也不过一具无名尸骨罢了。”李寻欢靠在床柱上调整了一下姿势。“敢请教义士高姓大名?”
他不过二十二、三年纪,昏迷时脸庞的轮廓锋芒难掩,本就一派好皮囊,谁知这仍显稚气的苍白脸庞上竟还有一双柔和至此的眼眸,教人看了心底就安适。
“在下龙啸云。”
“龙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救得寻欢一命,”李寻欢拱手成拳,眉宇间一片诚挚。“寻欢无以为报…”
“江湖自有义节,李兄何必如此。”龙啸云按下他的双手,“倒是李兄为人出众,龙某虽在关外亦有所耳闻。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兄弟,生死相交。”
李寻欢像是愣住了,又像是在思索,嘴角若有若无的挂起一抹笑。
“大哥,兄弟结拜,怎能无酒?”
“寻欢…可是大夫再三叮嘱了,你的伤…”
“生死等闲事耳,怎可为了这种事而耽误喝酒?”
饮酒客未必是江湖人,江湖人却必个个酒量惊人。李寻欢虽一副书生外表,嗜酒的毛病却比龙啸云在关外多年所见多少莽汉都来得肆狂。
“好!”龙啸云放声大笑,“待我沽酒去!你我今晚一醉方休。”
眼见着龙啸云挑着酒壶阖上柴门,李寻欢猛地卸了力,从腰带暗条中摸出一丸药急急吞下。
狭小的室内,梅花香暗自弥漫。
三、
“龙四爷—”小二方收了赏钱,正合不拢嘴,“今儿是认识了哪家和仪?您身上这梅花香可是好闻的紧呐。”
“瞎说什么,打你的酒吧。”龙啸云笑笑,有意岔开了话题。
梅香,草药…
他并非没有察觉到李寻欢身上隐隐压抑的气息。一个天乾若是连这点感知都没有,怕是早已死了上百次了。
仍保有少年意气的龙啸云叹口气,把不着边际的猜测压倒心底。更何况他也绝不自认比科举监察更有手段,能揪住李寻欢隐瞒的手段。
更何况,即使他真是个和仪又如何?
猜疑由人心本性而生,难以证实。小李飞刀却永远是小李飞刀。
他很久没有遇到过有如此豪情的年轻人了。
李寻欢不是他第一个朋友,却是他第一个兄弟。
当夜,酒醒剑罢,龙啸云决定同李寻欢一起回中原。
听说,中原有美酒。
四、
从塞外到保定李园,本就长途颠簸,又顾忌李寻欢重伤初愈,一路走走停停已从初秋步入深冬。
入山西的前一晚,李寻欢在他们投宿的客栈后找到一片梅林,早梅已经开了。
李寻欢披着狐裘立于梅前,发上已积了一层薄雪。听到他没有放缓的脚步声,小李飞刀静静地回过头来,素色的脸上缓缓显露出一抹微笑,天地都在他身后悄然褪去,只余那一双仍柔似春风的眼眸。
梅花开的正好,蜡色的红像要把雪点燃。
李寻欢是一个忧郁的人,这一点,龙啸云自救起他的第一天就知道。
他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江湖人。
他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天乾。
—TBC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