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开欢】冬
写在前面：黔驴技穷+烂尾
数九寒冬。
关外的冬比关内要早，也冷得更快。
到了年底更是冷得渗人，不但屋檐都挂了几尺的冰棱，就连屋外的溪水也早已冻得坚硬。
这样的天气对李寻欢这样的病人自然难熬，可对那些不畏寒冷的孩童们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享受——堆雪人、打雪仗、滑冰车，孩子们的精力总是用不完的。
冬日里的天头晚，是以太阳刚探出头的时候，便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孩童相约着跑到溪上，脚上胡乱缚了不知何处寻来的铁片溜冰嬉戏。
屋外吵闹，李寻欢便很难睡得安稳。赶走孩子这样的事情他决计做不出，于是索性搬了火炉到屋外瞧热闹。铁传甲并没有反对的道理，他觉得一个人热闹若是瞧得多了，说不定也会变得热闹暖和起来。
李寻欢确实很暖和。他的身上裹着貂裘，脚边是烧得正旺的火炉。酒自然是少不了的。敞口的瓷质酒壶温在炉上还没有烫好，所以李寻欢的手中并没有拿酒，而是握着刀。
刀锋在木头上行走，缓慢又坚定，渐渐显出柔和光滑的轮廓。木像的模样越明显，李寻欢的神情就更加专注，脸色更加苍白，眼中的寂寥和痛苦就更加明显。
刀尖终于落在了双目的位置。
只要再多一对眼睛，人像便要完成，就可以拥有生命和活力。
李寻欢却突然停住，目光缓缓移开，移到眼前的这群孩子上。他眼底的痛苦并没有消散，但已经增添了温暖的笑意。这份笑意渐渐加深，最终化作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李寻欢悠悠叹道：“我还记得，你非要央我用飞刀和木头做个冰车给你，简直就像昨天。”
风吹过，枯枝摇晃，却并没有旁人，更不会有回应。李寻欢好像也并没有期待什么回应，只是自顾自倾身，端起炉上已经烫好的酒。
酒喝得很快，也很急。所以咳嗽来得很猛，也很久。
李寻欢咳得弯了腰，嘴角却还挂着笑，好像再大声的咳嗽也没法子抹去那抹笑意。
只因他刚刚开始咳嗽的时候，一只手就突然出现，抚上了他的后背。
手通常长在人的身上，人通常有两只手。所以李寻欢的酒被另一只手抢走。
这个人就好像一阵刮过雪地的风。你永远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来，等你知道他的存在时，他就已经到了你的身前。
“你知道我迟早要露面的，何必用这种法子激我？”
李寻欢停了咳却对这人的抱怨充耳不闻，只抬眼瞧着他瞧个不停，笑道：“风郎君丁麒？”
“叶开。”叶开立刻纠正道，“木叶的叶，开心的开。”
他当然叫叶开，在李寻欢面前他向来只有这一个名字。可他实在没想到，久居关外的李寻欢竟然知道丁麟，甚至知道他的名号。
难道小李探花并没有真的心灰意冷，还在过问江湖事？又或许他只是对叶开格外关注，所以才对他的动向很清楚？
叶开的眼睛已经发出了光，一贯懒洋洋的微笑也带了几分雀跃，“只可惜不管叶开还是丁麟，都没有福气坐上小李探花打造的冰车。”
李寻欢笑了，“我明明找了城里最好的木匠，可谁知你小时候那么不讲道理。”
叶开叹道：“我只当你不愿在我身上花心思。可我又怎么知道，雕木头栩栩如生的李寻欢却连钉钉子都做不好，竟然还会伤着自己的？”
李寻欢亦叹，似悲又似喜，又好像庆幸，“索性你终究不是那个见血就哭的小孩子了。”
“若是师父的血，现在我也可以哭出来的。只不过……”他突然停住，趴在李寻欢耳边说了些什么，然后就得意的笑出来，笑得好像一只小狐狸。
小狐狸往往是老狐狸一手教出来的。
李寻欢看着自己的徒弟，只好苦笑。
